注解 翻译

大观楼长联

上联: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,披襟岸帻,喜茫茫空阔无边。看:东骧神骏,西翥灵仪,北走蜿蜒,南翔缟素。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。趁蟹屿螺洲,梳裹就风鬟雾鬓;更苹天苇地,点缀些翠羽丹霞,莫辜负:四围香稻,万顷晴沙,九夏芙蓉,三春杨柳。

下联: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,把酒凌虚,叹滚滚英雄谁在?想:汉习楼船,唐标铁柱,宋挥玉斧,元跨革囊。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。尽珠帘画栋,卷不及暮雨朝云;便断碣残碑,都付与苍烟落照。只赢得:几杵疏钟,半江渔火,两行秋雁,一枕清霜。

译文及注释

译文
上联:五百里浩瀚的滇池,在我眼前奔涌,敞开衣襟,推开冠戴,这茫茫无边的碧波,多么令人欣喜啊!看吧:东方的金马山似神马奔驰,西边的碧鸡山像凤凰飞舞,北面的蛇山如灵蛇蜿蜒,南端的鹤山如白鹤翱翔。诗人们!何不选此良辰登上高楼,观赏那螃蟹似的小岛,螺蛳般的沙洲;薄雾中的绿树垂柳象少女梳理秀发一般摇曳;还有那漫天的水草,遍地的芦苇,以及点缀其间的翠绿的小鸟和几抹灿烂的红霞。尽情观赏吧!切莫辜负了滇池四周飘香的金色稻谷,明媚阳光下的万顷沙滩,夏日婀娜的莲荷,春天依依的杨柳。

下联:数千年的往事,涌上我的心头,举起酒杯,仰对长空感叹,那些历史长河中诸多的英雄,而今还有谁在呢?试想:汉武帝为了开辟西南到印度的通道,在长安挖凿昆明湖操练水军;唐中宗派兵收复洱海地区,立铁柱以记功;宋太祖手挥玉斧,面对版图,将西南划在界外;元世祖率大军跨革囊及筏渡过金沙江,统一了云南。这些伟业丰功,真是费尽了移山的心力啊!但是朝代更替之快,有如傍晚的雨,早晨的云一样的短暂,连幕帘都来不及卷起就很快消失了;就连那纪功的残碑断碣,也都倾颓在夕阳暮霭之中。到头来,只留下几声稀疏的钟声,半江暗淡的渔火,两行孤寂的秋雁,一枕清冷的寒霜。

注释
五百里:《云南通志·地理志》:“滇池为南中巨浸,周广五百余里。”
帻:古时的一种头巾。
神骏:指昆明东面的金马山。
翥:飞举。
灵仪:指昆明西面的碧鸡山。
蜿蜒:指昆明北面的蛇山。
缟素:白色。缟与素都是白色的生绢,引申为白色,此处指昆明南面的白鹤山。
蟹屿螺洲:指滇池中如蟹似螺的小岛或小沙洲
风鬟雾鬓:鬟:环形发髻;鬓:脸旁靠近耳朵的头发。形容女子头发的美。也形容女子头发蓬松散乱。此处比喻摇曳多姿的垂柳。
翠羽:翠绿色的鸟雀。
丹霞:丹红色的云霞。
九夏:指夏季的90天。
芙蓉:莲花。
汉习楼船:据《史记·平淮书》载,公元前120年,汉武帝“大修昆明池,治楼船……”以操习水军,打通从滇池通往印度的路径。
唐标铁柱:《新唐书·吐蕃列传上》,公元707年,吐蕃及姚州蛮寇边,“九征毁絙夷城,建铁柱于滇池以勒功”。
宋挥玉斧:玉斧为文房古玩,作镇纸用。《续资治通鉴·宋纪》:北宋初年,“王全斌既平蜀,欲乘势取云南,以图献。帝鉴唐天宝之祸,起于南诏,以玉斧画大渡河以西曰:‘此外非吾有也!’”
元跨革囊:《元史·宪宗本纪》,公元1252年,“忽必烈征大理过大渡河,至金沙江,乘革囊及皮筏以渡。”
断碣残碑:历代帝王所立的功德碑,随时间而断裂残破。
孙髯,字髯翁,号颐庵,自号“咒蛟老人”、“万树梅花一布衣”。生于清康熙年间,卒于乾隆年间,享年80余岁。孙髯一生勤奋,著述甚丰,有《金沙诗草》、《永言堂诗文集》;纂辑过《国朝诗文》、《滇诗》等,惜佚失。仅有《孙髯翁诗残抄本》、《滇南诗略》传流于世。他最著名的作品,是题昆明大观楼长联,素有“天下第一长联”之称。
大观楼:在昆明西郊滇池之滨,在今昆明大观楼公园内。园林初辟于明代。大观楼初建于清康熙三十五年(1696),楼前悬挂孙髯长联为昆明名士陆树堂用行书书写刊刻,至清咸丰七年(1857)毁于兵燹。 现存三层楼宇系清同治五年(1866)所建,长联是光绪十四年(1888)由云南剑川人赵藩重书。

猜您喜欢

行路难和鲜于大夫子骏

晁补之 〔宋代〕

赠君珊瑚夜光之角枕,玳瑁明月之雕床。
一茧秋蝉之丽縠,百和更生之宝香。
秾华纷纷白日秋,红颜寂莫无留芳。
人生失意十八九,君心美恶那能量。
愿君虚怀广末照,听我一曲关山长。
不见班姬与陈后,宁闻衰落尚专房。

送华三还乡省觐

孙继皋 〔明代〕

宁亲肯自惜,五月动归鞍。扇枕庭帏近,披裘道路难。

片云随处白,长日计程宽。我亦辞家久,因君泪不乾。

祠中偶题

谢复 〔明代〕

松风庭院昼沉沉,颇惬浮生习静心。童子晒书随日转,老僧分榻卧云深。

满前生意新栽树,几曲鸣声久住禽。万物于吾同一体,閒中收拾付清吟。

出都留别诸公

天龙作骑万灵从,独立飞来缥缈峰。
怀抱芳馨兰一握,纵横宙合雾千重。
眼中战国成争鹿,海内人才孰卧龙?
抚剑长号归去也,千山风雨啸青锋。

论时政疏

张居正 〔明代〕

  其大者曰宗室骄恣,曰庶官疾旷,曰吏治因循,曰边备未修,曰财用大亏,其他为圣明之累者,不可以悉备,而五者乃其尤大较著者也。

  臣闻今之宗室,古之侯王,其所好尚,皆百姓之观瞻,风俗之移易所系。臣伏睹祖训,观国朝之所以待宗室者,亲礼甚隆,而防范亦密。乃今一、二宗藩,不思师法祖训,制节谨度,以承天休,而舍侯王之尊,竞求真人之号,招集方术通逃之人,惑民耳目。斯皆外求亲媚于主上,以张其势,而内实奸贪淫虐,陵轹有司,朘刻小民,以纵其欲。今河南抚臣又见告矣。不早少创之,使屡得志,臣恐四方守臣无复能行其志.而尾大之势成,臣愚以为非细故也。所谓宗室骄恣者此也。

  臣闻才者材也,养之贵素,使之贵器。养之素则不乏,使之器则得宜。古者一官必有数人堪此任者,是以代匮承乏,不旷天工。今国家于人材,素未尝留意以蓄养之,而使之又不当其器,一言议及,辄见逐去,及至缺乏,又不得已,轮资逐格而叙进之,所进或颇不逮所去。今朝廷济济,虽不可谓无人,然亦岂无抱异才而隐伏者乎,亦岂无罹玷用而永废者乎?臣愚以为诸非贪婪至无行者,尽可随才任使,效一节之用。况又有卓卓可录者,而皆使之槁项黄馘,以终其身,甚可惜也,吏安得不乏!所谓庶官瘝旷者此也。

  守令者亲民之吏也,守令之贤否,监司廉之,监司之取舍,铨衡参之,国朝之制,不可谓不周悉矣。迩来考课不严,名实不核,守令之于监司,奔走承顺而已,簿书期会为急务,承望风旨为精敏,监司以是课其贤否,上之铨衡,铨衡又不深察,惟监司之为据,至或备劾参差,毁誉不定,贿多者阶崇,巧宦者秩进。语曰:“何以礼义为?才多而光荣;何以谨慎为?勇猛而临官。”以此成风,正直之道塞,势利之俗成,民之利病,俗之污隆,孰有留意于此者乎?所谓吏治因循者此也。

  夷狄之患,虽自古有之,然守备素具,外侮不能侵也。今“虏”骄日久,还来尤甚,或当宣大,或入内地,小入则小利,大入则大利。边圉之臣皆务一切,幸而不为大害,则欣然而喜,无复有为万世之利,建难胜之策者。顷者陛下赫然发奋,激厉将士,云中之战,遂大克捷,此振作之效也。然法日:“无恃其不来,恃吾有以待之。”乘战胜之气,为豫防之图,在此时矣,而迄于无闻。所谓边备未修者此也。

  天地生财,自有定数,取之有制,用之有节,则裕;取之无制,用之不节,则乏。今国赋所出,仰给东南,然民力有限,应办无穷,而王朝之费,又数十倍于国初之时,大官之供,岁累巨万,中贵征索,溪壑难盈,司农屡屡告乏。夫以天下奉一人之身,虽至过费,何遂空乏乎?则所以耗之者,非一端故也。语日:“三寸之管而无当,不可满也。”今天下非特三寸而已。所谓财用大匮者此也。

  五者之弊非一日矣,然臣以为此特臃肿痿痹之病耳,非大患也,如使一身之中,血气升降而流通,则此数者可以一治而愈。夫惟有所壅闭而不通,则虽有针石药物无所用。伏愿陛下览否泰之原,通上下之志,广开献纳之门,亲近辅弼之臣,使群臣百寮皆得一望清光而通其思虑,君臣之际晓然无所关格,然后以此五者分职而责成之,则人人思效其所长,而积弊除矣,何五者之足患乎?